神秘的Y

贾尼爱好者

故人与归人5

斑的场合(1)

回过神时,他已经站在了河边。

面前的景色与闭眼前迥异。战时的湿冷和阴暗像是被隔绝在另一个空间,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一丝阴霾的晴朗碧空。绿色在眼中绵延,脚边一条清澈透底的水流分割了两片森林。灰白色的石块堆砌成脚下凹凸的河岸,远远看去,还能在视野的尽头瞥见一块荒凉的石壁。

本以为会看到棺材板或者实验室的天花板的斑愣了愣,转头环顾四周,难得空茫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名字。

南贺川。

眼之所见确与幼时记忆中的南贺川分毫不差,即使时间模糊了画面,身临其境的感觉却是不会变的。

望着遥遥远去的水流,斑闭了闭眼,眼睛恢复到了纯黑。他低下头,胸前被刺穿的地方浸着大片湿润的血迹,从衣服的破损处还能窥见那个窄小却致命的伤口。然而无论是被雨水浸透的冰凉感还是心脏被利刃刺穿的痛楚都不复存在,与柱间的生死之战仿佛是一场远去的梦境。

是梦吗?

不是,现在站在河边的他倒像是不知来处的幻影。

斑冷硬的勾起嘴角,从水流的倒影中看到了自己完好的双眼。封在眼睛里的术没有启动,而他也确实死在了柱间的刀下,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探查着胸口,破损的心脏自然无法跳动,脖颈处感受不到脉动,身体确实是死了。面前的一切也不是幻境,斑自信在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之下,还没有能欺骗得了他的幻术。无论是死亡,还是眼之所见,都是真实的。

南贺川的风一如既往的温和,轻轻卷着斑张扬的发丝。他凝望着河水,思绪放空,放任自己沉浸在久违的宁静之中。虽然精心准备的计划看起来像是失败了,斑也有没有太多愤恨。只要他还在,只要他还能行动,就一定会向着既定的目标不懈追逐,直到抵达的一天。

强大的意志从灵魂深处涌出,透过肉体的阻隔直接撞入了刚刚从林海中跃出的少年眼中。少年止住了脚步,几乎是呆愣着落到了一棵树上。河边的男人身材不算魁梧,站在那里却像是一颗向天生长的巨木,充满了不屈的力量。

这是何等的伟岸,少年暗中赞叹,然后才注意他背后的团扇纹样。那是敌对家族宇智波的家徽。

宇智波家的人吗?

脑中倏然闪过这个念头,少年停下前行的动作,无声的藏入了繁茂的树冠中。虽说男人身上不带杀气,出于谨慎他还是先隐匿身形,看看对方准备干什么。

被少年戒备的斑什么都没干,保持着凝望河水的姿势。实际上,在那股熟悉的查克拉靠近的时候斑便察觉到了。下一瞬他的眼睛变成了深红,万花筒的纹样在眼中转动,即使不转头也能捕捉到身后的一切。

在忍界最强的眼中,树冠形同虚设,藏身其中的少年完整的印入了他的眼中。“看”着那熟悉的蘑菇头,斑微微睁大了眼,破损的心脏一瞬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握紧,居然产生了一丝钝痛。

这又是个该在记忆中模糊的旧时代的遗物,无论是发型也好,衣着也罢,以斑现在的眼界来看也只能给出土掉渣了的评价。

柱间啊。

心底似是感慨的念了一声,除了对往昔的追意外竟没有产生多余的情绪。

生死之战中被柱间所杀是他提前料想过的结局,真的发生了还是多少让他措手不及。毕竟,在两族争斗的年代,柱间也从未对他露出杀意。两人的梦想成为了现实,在各自追逐和平的终点时,自己却反而死在了柱间的刀下。多少有点讽刺的意味。

“离开,或者出来。”他冷淡的说,声音被风声削弱,听在别人耳中却好比惊雷。

柱间背后一凉,只觉得身体被有形的视线笼罩。他突然想起部分宇智波家的人有着一双特殊的眼睛,听父亲说,他们的视野比普通人更广,而且异常敏锐,几乎突破了人类身体的限制。要是男人也是如此的话,那他一开始就被发现了,躲藏也失去了意义。

柱间坦然的跳下了树,慢慢走到了距离斑一步之遥的地方。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他,男人不是敌人。刚才所见的背影中暗藏的吸引力也让柱间下意识想要靠近。他偷偷打量着斑,目光从黑色的长发移过深色的长袍,落到了一滩暗红色的痕迹上,不由皱起了眉:“你受伤了。”

“不算是。”斑不在意的说,转过身,恢复了原色的眼睛审视着年幼的好友。

他胸前的血迹没有掩饰,柱间眼尖的看到了那个致命的伤口。风声轻微,他居然有点紧张的盯着斑的胸口。

那里没有起伏,一片平静。

柱间的脸色一白,看着斑的眼睛里含着惊诧和一些不明显的恐惧。

“你……死了?”

“你在害怕。”斑垂下眼看他,黑瞳中陡然浮现出血色纹样。柱间闻言抖了抖,后退了一步,手指紧张的搅着衣服,这让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的斑觉得有趣极了。

果然还是小孩子,遇到超出常理的事物就会本能的恐惧。这也是人之常态,可放在千手柱间身上,斑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更深的挖掘这位挚友从不在人前显露的一面。

被一双红色还带着诡秘纹样的眼睛盯着,柱间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咬牙勉力保持声音的平稳,维护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忍者尊严:“我才不怕!”

“哦?那这是什么?”斑指着柱间打颤的腿,唇边浮现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淡笑容,柱间却敏锐的捕捉到了。与男人周身缠绕的凌然气势不同,这个笑容非常温和,奇异的驱散了他心底涌动的紧张和不安。被红色双眼抓紧的视线放松了下来,柱间悄悄打量起眼前的人。

男人的黑发很长,蓬松的披散在后背上,也不知是主人疏于打理还是天生如此,发丝向各方肆意的伸展着,和柱间的柔顺全然不同,多了几分洒脱的味道。过长的额发遮挡住他的一只眼,露出的部分像是被时光仔细雕琢,素白俊美。

身体虽然包裹在稍显宽大的忍服里不甚明朗,但不难从露出的半截前臂上起伏的肌肉线条中推断出男人必然有着一个好身材。忍者的肉体普遍强于普通人,但像他这样连容貌都格外出众的人确实少见。

柱间心里顿时生出了一些遗憾,要是这样一个出色的人还活着就好了。联系到先前从男人身上窥见的闪光,柱间心里又为自己的失言多了一丝歉疚。

怀着这份复杂纠结的心情,他腿也不抖了,脸也不白了。郑重的向后退了三步,留出足够的身位,对着斑行了一个教科书版的躬身礼,诚恳的说:“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时隔多年,斑有点搞不懂年幼柱间的脑回路。

柱间歉然的笑了笑,克制着不去看那烙印在男人身上的红色疤痕,“我不该提起你的伤心事。”

斑哼笑了一声,对柱间的用词嗤之以鼻:“不,这是这个世界的因果”

生死之战是他和柱间最后的较量,既是力量的比拼,也是思想和理念的碰撞。柱间说服不了他,他则是一开始就打算独自去追求从写轮眼中看见的事物。矛盾无法调和,自然就会产生胜者和败者,他只不过是刚好失败了罢了。

看清了斑眼中的冷情,柱间后背一凉,心脏被揪紧一样难受。连自己的生死都能舍弃,这就是战争吗?不但在掠夺着人的生命,连追求幸福的意志都被剥夺。这样的时代决不能再持续下去了。

想法跑偏的柱间自顾自的陷入了沉思,把斑晾在了一边。斑也不介意,就在旁边盘腿坐下,两手在身边的地面摸索着,从满地的碎石中选出一块扁平圆润的石块。

河水平缓,他回忆着幼年时的技法把石块投掷出去,多次轻触水面后成功掠至对岸。石块与岸边石砾碰撞的清脆声让柱间回神。闻声望去,水面上涟漪聚散,留下一条笔直的水痕。

“真意外啊,你打水漂的技术不错。”柱间感叹道,刚刚在脑海中回转的各类念头隐入深处。他也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向着水面投射,划出几个弧形后飞跃到了岸边,正巧落在斑刚才留下的石块旁边。

两条清晰的水纹在河上扩散交叠,像是沟通了两个本该隔绝的世界。

斑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柱间,见他正眼神闪亮的看着自己,下意识嗯了一声:“都投过去了。”

“这么说起来,我有一个朋友,技术虽然不行,但打水漂的姿势和你的很像。”连样子都有点像,只是男人的眼袋稍微明显一些,是疲劳过度吗?后面的话柱间只敢在心底说说。

“朋友。”斑回味着这个字眼,想到了另一个千手柱间。决战之时他站在须佐能乎的蓝色能量壁之内,柱间仰望着他,说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杀了你。那个柱间和这个柱间本质上是一样的,斑突然有点好奇还未经历过时间磋磨的柱间在面对同样的问题时会给出什么答案。

“做一个选择。”他突兀的开启了话题,“你和你的朋友达到了一个世人眼中不可能达成的目标,你的朋友觉得这个目标太过短暂,矛盾重重,并非自己追求的终点,你想要守护现有的一切,你们敌对了,在朋友和你想要守护的东西里,你选择哪一个?”

柱间本来轻松的表情在斑的讲述里渐渐消失,他闭起眼,陷入了沉思。半晌后睁开了眼睛,坚定的说:“我不选,两边都是我珍视的存在,我不能为了一方而抛弃另一方。而且,他们并非是完全对立的两面。我想要守护的心情不会变,但我也会去理解朋友追求的东西,然后试着去协调他们。既然目标是我和朋友一起达成的,至少说明我们的愿望是一致的,朋友的改变不会毫无原因,我应该去弄明白。”

“哼,天真。弄明白又能怎样,对立的结果是不会变的。现实中从来不会有如此圆满的事情,守护势必会有牺牲。”斑冷笑。

柱间低下头,小声呢喃:“看来你的朋友做了选择,他一定很愧疚。”

“……”话题和开始一样突兀的结束了,斑不知道柱间是否在愧疚,也不在意。终结之战中他已经斩断了所有和现世的牵绊,今后也只会一心一意的追求遥想中永恒的和平。

两人间一时无话,斑望着河面出神。柱间往旁边走了两步,一个接一个的打着水漂。他是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凝滞的气氛,又怕刚刚口快说出的话戳中了男人的痛处,不想再搭理他。

石块在对岸垒成了小山,天色渐暗,连绵飞霞挂在落日边上,已经是黄昏时分。

柱间投掷石块的动作一停,遗憾的看向无人过来的河岸。今天又不会来了啊,是最近部族里有战事吗?

在这个纷乱的战国时代,忍者间连约定都不能轻易许下。柱间和斑的相聚从来都是随缘,日益亲密的同时也小心维持着距离。互不询问行程已经成了习惯,结果就是,柱间很多时候花费一个下午也等不到斑。

叹了一口气,见天色已晚,柱间也只能认命的往来时的方向走去。走出几步,他突然回头。男人还坐在原地,余晖洒满全身,身侧却没有影子。

男人已经死去,虽然不知为何能够碰触此间事物却依旧是不存在的人。柱间心底升起一丝酸楚。他张了几次口,蹙眉思考了半天,最终还是把突然冒出的想法说出了口:“我要回去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斑转过头看他,眼神中的讶异让柱间脸颊一阵烧灼。

“一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和我一起行动,没准能找到往生的方法。”柱间强行解释了一番,欲哭无泪的发现男人表情更怪了。

“你在邀请我去你们的族地?”斑怀疑柱间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是宇智波家的人,不怕我把你们一族的情报泄露出去吗?”

“你不会的,而且……”柱间嗫嚅道,用眼角余光扫着斑的神色,偷偷加上了一句,“都已经死了,也做不了什么了吧。”

“……”年少时面对柱间的无力感从心底冒出,斑无语的看着柱间紧张中透出点期待的表情,轻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他身边。

柱间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走吧,家里这时候应该做好饭了。”

“我又吃不了。”斑无奈的说。

“啊,我忘了。没事没事,你看我吃也是一样的。”柱间摸着后脑勺歉然的笑了笑,嘴里却说出和表情不相符的话,惹来斑一个冷冰冰的眼刀。

“……闭嘴。”

“哈哈,不要这么严肃嘛,对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柱间。”

斑实在不想理他,又被柱间期许的眼神扰得没办法,无可奈何道:“宇智波。”

“这是姓氏吧,名字呢?”

“名字因为一些原因不能说。”

“真小气,我都告诉你名字了。不过,这句话听起来怎么有点耳熟?”柱间托着下巴回想,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着熟悉感。斑不知不觉走到了前面,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紧锁,勉励回忆的少年,嘴角勾了勾。

“再不走天黑了。”

“来了,等等我啊。”

人声远去,两人的背影渐渐隐没在树林深处。

 

PS:这部分写得很纠结,刷够了柱间的伤心值,回头来看成年斑的视角,我发现很难找出劝服斑回心转意的方法T-T。斑是个坚定的人,想法不会轻易因外物改变,一旦决定了目标,即使死亡也不能阻止他去实现它。想要靠嘴遁劝服他简直难比登天,让少年柱间鸣人附体都不可能成功,只能另辟蹊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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